上界有位神子擁有如雪的膚色以及與之相異的紅瞳。

 就像張雪白的紙被綴上了一點紅。
   
 歷經無數時光,見過許多生死,祂造就了無心。

 做事毫不留情,人的生死也不在乎,因此,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得到祂的寬恕。

 唯一該值得慶信的是:祂沒殺過人,一個人,也沒有。
   
 

有次,上界流傳著一件令神都感到震懾的事──神子殺了神。
   

 到這,莫清不禁悲憫的說:「神子都不殺人了,哪可能殺神?」

 他閉起了雙眼,充滿憐惜的聲音緩緩落下,「其實,神祇們的雙眼都被蒙蔽了。」
 

 

 序。

 「大人,落凡之事已被兩界知曉。」 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男子就站在病床前對床上的老人開口,語氣充滿與年紀不符的成熟。眼神也充滿著這年紀不應該擁有的冷淡。

那就像上頭結上了一層千年冰霜,一眼,就讓人感到寒冷。
 

老人笑了笑,不作聲。

 男子揚起了眉,神色卻沒什麼變,「大人,我想……」
 

「我可否把的故事說給凡兒聽?」老人插了句話,使男子的話被硬生生地吞回他的腹中。

「一切照大人所想。」猶疑了會,男子艱難的開口,模樣就像有把火在喉中不斷焚燒他的聲。

「我希望你能放下那段過往,你現在不屬於那。」

「我知道。」

老人露出笑容,緊握著男子冰冷的手,「你知道嗎?其實你和凡兒很像。」

男子垂下眼簾,他說的話透露出淡淡的哀傷,卻不易讓人察覺。
 
 「可我無心。」
 
 

CH

 
莫凡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聞著濃厚的消毒水味,心中恨不得把他女同學家中的名牌香水全撒在這邊,好讓這些令他感到想死的味道全被取代。

只是護士小姐們一定會拉著他叫閃邊吃土,也順理成章的成了醫院中的黑名單。

不,這事可不這麼發生!

他可還有爺爺要照顧!以後假請假也還要來這裡花錢拿藥單,假使被設黑名單他豈不是哭死。

但他還是不懂為什麼醫院就是藥水味的特有地,感覺進來之後全身就會被消毒一遍,成為無菌人種。
 

哼著輕快的歌,莫凡在被護士瞪了第十三次後終於來到他莫清的病房。

看著藍色的門板,他在外頭做了足了好幾輪的吸氣以及吐氣,才有勇氣開門走進。

他討厭醫院的味道,但莫清的病房總有種令他安心的感覺。

不是消毒水味,而是種花香,很香,會令人迷戀而身陷其中。
 

「爺,我來了!」

莫凡朝坐在病床看著窗外了老人打個精神招呼。

莫清一看見莫凡便笑瞇了眼,招了招手要他可愛的孫子過去坐坐。

莫凡二話不說拉著摺疊椅迅速的到莫清的病床旁,才一屁股的坐下,他所來探望的人立即開口:「凡兒每天都來看爺爺不膩啊?」

「怎麼可能會膩!」說真的,莫凡可不怕膩,反而是怕莫清膩他每天跑來。現在看來可跟他想的完全相反,看來他這孫子做得頗成功。

 莫清溫和的摸了摸莫凡的頭,就像是在摸小狗一樣,溫柔而緩慢。

雖然莫凡的心中是爽到爆表的狀態,甚至想跑到學校親他的好友兼同學小張十來次,但他還是要不服申訴一件事,「別叫我凡兒了,我是男生阿。」「哈哈,你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叫凡兒嗎?」

並沒答應莫凡的話,莫清反而問了一個問題給他那可愛的小孫子。

莫凡臉色一沉,心中不斷暗付:怎麼可能會知道啊!況且不知是誰名字都不取好,就這麼直接叫個「凡」字,害別人叫名字時都以為在叫個美若天仙的女子,這是可讓他想去撞牆個幾來回。

莫清見自己的孫子有如此變化多端的表情,臉上的神色更增添了幾分愉悅。

「我之後再跟你說吧,這事可說來話長。」

「那就請長話短說,用最精簡的字句來描述清楚,可我不聽文言哦。」俏皮地眨了眨眼,莫凡讓自己活像個青春洋溢的小女孩,純粹為了讓莫青高興會。

莫清很捧他的場,不斷的笑著,遲遲不停下來。猛然,莫輕重咳了幾聲,讓莫凡大吃了一驚。在他正想跑出房門叫護士來時,莫清比他更快的阻止了他。莫凡轉過頭,見自家爺爺搖了搖頭說了聲沒事,只是被口水嗆到,才鬆了口氣。

 

倒了杯溫水給莫清見他全部喝完後他才敢放了下心,繼續與莫應閒聊著。

莫清的身體看起來還是十分的硬朗,根本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樣子。

只是,他直說自己快離開了,快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這可讓莫凡不禁感到緊張,害怕在工作時會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莫清對他來說已是最後一個家人。

他的父母早在他十歲時因場空難而喪命,他一直以為這是場為了騙自己而演的戲劇,到頭來全是自己騙了罷了。

這事直到他十二歲那年才敢接受。

他現在還是常遺忘了他的父母離開的這件事。每次回到家,他總會以為母親在家早已煮好飯等他回來邊吃飯邊等著在外頭忙碌的父親。

 

現實總是殘酷的,冷清的家不得不讓他接受。

但他沒因此渾噩的過著日子,畢竟他還有爺爺陪著。

有人在家等他,也就夠了。

只可惜,現在的家,變成了醫院。

莫清見自己的孫子眼神中帶了點落寞,不忍心痛了起來。

這不是他所想見到的,他要的,是那個充滿笑容的男孩。

拍了拍莫凡的頭,莫清用那副滄桑的嗓音對做在他床旁的孩子說。:「我跟凡兒說個故事吧,有關神的孩子的故事。」

這是,莫凡不得不答應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聽莫清說要講故事,這可是莫凡活二十四年來的第一次!不免提起了莫凡濃厚的興趣。

用力的點了點頭,這誘惑可不經他拒絕,「當然好啊!請開始說吧,我願意聽到完。」

淡淡了勾起嘴角,莫清閉上了雙眼,說起了不從有人說過的故事……
 

 

人類,說死後會去有天堂或地獄。

人各有命,沒法子選,只能靠平時積多點福報才能上天堂,如果做惡事,便會下了地獄。

沒有人知道,天堂和地獄正確來講是上下界。

古時候的人都稱天堂為上界,稱地獄為下界,因為我們在他們兩界的中間。
 

神子存在於上界。

每百年會誕生出一個神子,出生的神子在百年後就會繼承天帝的皇位,成為下代天帝,直到下位神子接替祂。

上界的每位神子都不盡相同,白色的頭髮,能與雪相比的膚色,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的色澤。
 

在天界誕生了第一百九十七位神子時,祂的瞳色讓眾多神祇下了一大跳。

那是血淋淋的紅,深沉的令人畏懼。

就像張雪白的紙被綴上了一點紅。
 

天界的神祇們並沒有如此討厭那位神子,反而疼愛有加,比以前的神子過的還好。
 

從他出生到今時已過了七十二個年頭。

別以為祂還很老,如用人類的年齡來看,便認為已經快壽終正寢。

可惜,天界的神祇們要活上數千年都不成個問題。

假使祂們在上頭待膩了,便會投胎轉世成人,唯一要付出的代價,及是永遠無法在回到上界。

也因如此,很少神祇會這麼做。
 

歷經無數時光,見過許多生死,祂造就了無心。

但,這只是別人謠傳的事情,沒有一個神祇能確定他真如此。

臉上早已不曾出現無喜怒之意的祂,淡默看著人世間的一切。

做事毫不留情,人的生死也不在乎。

唯一該值得慶信的是:祂沒殺過人,一個人,也沒有。

雖是如此卻沒一個生命能夠得到他的寬恕。

他卻對這一切只說了一句話作為總結:「我是這世的公平。」

也因此,祂成了神祇們最畏懼的神子。
 

有次,上界流傳著一件令神都感到震懾的事──神子殺了神。

看見的神祇說:「當時十分的可怕,鮮紅濃稠的血流出,像條河似的。現在想起還是心有餘悸,至今從沒見過比此更可怕的。」
 

事情流傳的很快,就像現今的網路一樣,一講,就會有很多人知道。

天界也是如此,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進了天帝的耳裡。

天帝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揮了下手示意那些凜報的神祇們可離開此地,他會想個法子出來解決。
 

此事造成了很大的反彈,眾神開始唾棄神子,還有些神祇們都說這位神子已不像小時如此的乖巧可愛,反成了一個違反天條的神子。

當然,也會有些不相信此事的神祇們站出來位神子辯駁,可以一點用都沒有。
 

在一個開滿花的園子,一陣嬌嗔從那傳來。

「什麼嘛,神子明明就沒做錯什麼事。」一位表面看起來莫約十七、八歲的女子忿恨不平的說著。

祂有著一頭如蜜桃般鮮豔的淡粉色長髮披散在身後,再搭配上靈活的水色大眼,使祂多了幾分俏皮的感覺。

模樣雖像少女,其實能與祂歲數相比的可說是極少,卻沒人知道祂真正的歲數,只知道她在這很久了。

誰都知道,祂愛慕著神子,甚至到了一個瘋狂的地步,只可惜,祂所愛的人不知,只把祂當成一個該以禮相待的人。

祂是居住在東宮的二仙子──容花。

天界分成了四大部分,各為:東宮、西門、南院、北庭。

這四處分別住著一位仙子,由他們來掌管那所謂的天民。

東宮是這四處最繁榮的地帶,由於天帝也居於此處,讓所有的天民紛紛移居到此。

 

重重的嘆氣聲響起。

站在容花身旁的男子用頗無奈的臉神看著祂道:「容花大人,我也沒辦法阿,這事就就是有神看見,不然早就說神子是去救人的。」

那男子是服侍容花的侍從──濁明。

祂有頭亞麻色的長髮束成馬尾,褐色的鳳眼帶著幾分性感更為祂加上了幾分。

雖說祂是侍從,這兩人的交情卻像是一般的朋友,沒有任何一丁點像是有主僕關係。

他的歲數不比容花小,甚至能大過於容花,對容花來講,應該以長輩稱呼。

但濁明卻是容花的侍從,不得不將立場倒立過來。

畢竟,住在東宮的二仙子是惹不起了。

一發火說不定連天帝也制止不了,只能讓祂發怒到消氣,在最後還得收拾那如海嘯襲來般的殘局。

也因如此,濁明常常做一個開導者,在自家的主人生氣時要說些讓他心情轉好的話語,也因此被其他的仙子笑說祂就是這樣而練出好口技。
 

「阿啊!這不公平啊!一定是有什麼人陷害了神子才這樣子,真是太可惡了!」握起了粉拳,容花的眼神中就像冒著熊熊火焰,「濁明,咱們想一定要把陷害的人找出來!否則我無法宣洩心頭之恨!」

濁明聽見此話,『不』這字險些脫口而出,差點成了禍害自己的因。

趕緊將拒絕的話吞回復中,祂可還不想這麼早離開上界。除非自己真被容花用到神智不清而衝去輪迴門之前,他絕對不會做這種蠢事的。

 

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濁明卻口是心非的擺出了似軍人行禮的模樣,「遵命!」滿臉認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戲言,可誰知道他心中有百般無奈。

容花猛然對濁明燦爛一笑,這使濁明心停了一下,卻又趨於平淡。

容花見濁明並未移動,便主動的拉著濁明的手離去,展開了祂的搜查計謀。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迴盪在四周,提著筆的神頓了下,才又不疾不徐地繼續手上的書寫,並且用適中的聲音說著:「請進。」

應聲的事這一紀的天帝,和每位神子相同,有著如雪似的髮。

而祂,偏和其他曾在位的天帝不同,硬是留著一頭乾淨俐落的短髮。

祂的眼,如墨般黑且平淡,讓人無法看清,祂的每分眼神。

白皙的臉上總有著能夠迷惑人心的笑容,祂適中的弧度是他引以為傲的,沒有人能夠能夠拒絕的祂笑,除了祂。

聽見門打開的聲音,他才抬起頭來,就像是早就知道的樣子,對進來的人並沒表現出太大的訝異,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看向了那人「神子,請問有什麼事?」

「來找您談些事。」

「那有什麼事呢?難不成是最近謠傳的事嗎?」天帝的嘴角揚起了令人感到平靜的弧度。

這副模樣就像是一位哥哥在安慰一個小孩一樣,如此的溫馨。

天帝眼神猶如深山裡的湖,微風吹過於此,波波漣漪在陽光的照射下是如此的美,如此的令人過目不忘。

「是的,不仿說此事照成了莫大的困擾。」

「你有什麼想法?」露出了為些驚訝的神色,他感嘆著自己原來這麼會猜測,一猜就中阿。

低下頭熟深思了會,神子卻搖了頭,一開口淡然的聲音便在這空間中迴盪著:「我只想停止他們繼續謠傳那事。」

見他的回答,天帝皺了下眉表示為些無奈。果然,他還是不懂神子再想什麼阿,那看似平凡的存在,思想卻非常的不同,沒人知道他得下一步會走什麼棋。

 

深深地嘆了口氣,天帝摸了下神子的頭,用最輕柔的聲音說出他的決定,「我會幫你的,但他們是否能夠答應我可就不知道了。」

抬起了頭,神子看著比自己高了一顆頭的男人,眼神柔和了起來,用軟嫩的語氣開口:「謝謝。」

話一出口,神子便消失在天帝的眼前。

他並不需多留於此地,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完成。
 

──為上界的未來。

 

他默默的看著那些充滿厭惡、鄙視、憎恨的眼神出現在神祇們的眼和心。

不以為然,依舊我行我素的走過上界的每寸天地,享受對祂來說極為索然無味的時光。

祂已在這度過了七十二個年頭,什麼事都對祂還說毫無意義甚至可說是無趣。

卻沒有一位神祇知道,祂微微張口的嘴,不斷的說著謝謝。 

祂走進了一片樹林,這裡被天帝們稱為是『生界林』

生界林的樹似櫻,卻並非櫻。

白色的花瓣似雪,被風吹起卻有如一隻隻蝴蝶飛舞,被神祇們讚美為是個十分美麗的地方。

取這名字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此處在花謝之時會在人世誕生一名新的生命,成為特殊、不可忽略的重要的存在。 

這有個池塘,能看見人界所發生的事情。

 

祂來這總會看見人類的鬥爭、人心的險惡。這些都只讓他感到人類的無知、愚蠢。

 

每次看就想放聲好好的大笑,如果祂還能對這些感到些滑稽的話。

終究會毀滅。閉上了被神說是罪孽的雙眼,祂輕嘆了口氣。

心中泛起波波漣漪,哀傷的感覺湧上祂的心頭,不斷侵蝕著。

誰說,祂對此事無感,只是祂無力辯駁,事情鬧到如此地步,多說無益,少說也無訪。

 

花凋零,瓣落如雪飄,風吹如蝶舞。

花香濃烈如酒,能醉茫神智,可心依舊,無法伴祂度過百餘年。

祂站在那,任花瓣掉落在祂的髮、祂的肩、祂的衣袖。

花瓣隨後化為粉塵,隨風飄逝離去,成了人界某一部分。

睜開了眼,眼前的一切又恢復成的原貌。

祂離去了生界林,毫無聲響。

微風吹,落花飄。

為祂做網。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望渚 的頭像
    望渚

    邁入頹廢。

    望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